急診室風雲


 

八十幾歲的日本籍老阿嬤

嘴巴裡喃喃咒罵著聽不懂的語言

從那語氣裡判斷 她真的有力氣罵人

瘦小微弱的身軀 看護輕而易舉地就能抱起

 

在家裡 始終不願進食的情況

 家人只好送她進院 

看護說著 她成天只叨唸著兒子的名字

從她不斷地輕微地喊著媳婦…媳婦…

只等著媳婦來接她回去

 

醫院並不准她住院 並且限她即日得出院

看護要老阿嬤不許罵人 要留口德給兒子

始終不見人影的兒子

據說

本身抗拒老嬤嬤的虛弱 只會歎息

 

好有錢 好有錢

卻捨不得花更多錢讓阿嬤受好一點的照顧

 四十歲那年 從日本嫁到台灣來

成了四個孩子的繼母

多年以後

生下這個屬於她自己的孩子

萍水相逢 無法捉摸她與孩子之間

也許她需要的不是醫療的照顧 而是親情

 

當她的孩子給不了她親情

面臨自己的身子日漸虛弱

風中殘燭般的生命

心中深深處最思念的

更也許只是她的家鄉 日本

固執地 只用自己家鄉的語言

連咒罵聲都覺得令人鼻酸

 

而她嘴裡唸著的媳婦卻只出現十分鐘

嘴裡喊著〝卡桑,歐彥氣〞一邊人卻已走遠

仍趾高氣揚地叨唸著救護車的價錢

就走遠了 再也不回頭

 

只剩下傻傻的看護大姐

付了錢

再傻傻地陪著轉院

 

 

 

耐人尋味的夏天


 

當太陽還沒太熱情時

捉住清晨的小尾巴

偷偷牽出樓梯下的腳踏車

大夥兒還在睡夢中 只有老媽早起洗衣澆花

隨口問著早餐要吃什麼

我說回頭喊著 回來要去市場吃肉粽呢

 

 

 

 

騎上單車 有種暢行無阻的痛快

想起在淡水河畔騎車還會塞車的窘樣

個子小小 卻硬是要了高大的美麗達

還是淑女車適合田野生活

方便吹吹風 賞賞鳥 看看日落

胡亂走著陌生的小路上 

嘴裡輕鬆不停地哼著 John Denver 的那首歌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om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發現一條不知通往哪裡的廢棄鐵軌

也許是前方糖廠早期用來載運甘蔗的

看鐵道兩旁 仍還種植著甘蔗

廢棄的鐵軌上卻種上各式各樣的農作

有絲瓜 有南瓜 還有成排的芝麻

騎了不知多遠 看見路旁蹲坐著一個阿嬤

 

 

 

 

 

頭戴著斗笠

包覆著現在正流行的大紅花布

阿嬤說 她正在砍芝麻

俐落地快速剝下芝麻的葉 她說她已八十八 

還一骨腦地 將她的老伴出車禍

使她無暇照顧農作的事 全告訴我

女兒載她回來 她就馬上跑到田地裡

剝著芝麻葉

把玩著潔白色的芝麻花

我想著 阿嬤心裡或許心裡惦記著的

不過也是對這片土地的濃厚深情

看這片翠綠的芝麻葉 有些已成熟

她說得砍下來曬乾 再剝出芝麻 榨成麻油

 

 

 

她還告訴我 她是前面許家厝的人

問我從哪兒來 誰家的女兒 要到哪兒去

我笑著回她說 媽媽也姓許喔

她倒自顧地說起了周遭人物的故事來

問我認不認識  雖然我一個也不認識

卻讓我深刻體會到家鄉的風情

就像老爸一樣

永遠說著我聽也聽不懂的老故事和人物

卻又充滿了濃厚的思念

 

 

 

四處無人的田野裡 陽光漸漸地狂野了起來

荒廢的十字平交道上 充斥著一種蒼桑的美

人生總會有許多時候 總是徘徊在迂迴的路口

沒有太多的時間好用來後悔

 即使受了傷 舔好了傷口

還是得勇敢地向前

徬徨了嗎

猶豫了嗎

別太久

時間…可不會等人

 

 

 

 

 

鄉野寄情


 

踏進這片土地 呼吸著青甜草味的空氣

瞧這藍天白雲 心情不禁雀躍了起來

腳步似乎也輕盈了許多

父母殷殷的等待歸來 張羅著我愛吃的食物

怎麼總是讓人覺得心酸酸的

 

 

 

 

 

正午時 和弟聊著 走出戶外

一群白鷺聚在剛收割過的稻田裡 找尋食物

陣陣撲鼻的乾草香 讓人嚮往

傍晚

見我拿著相機往外衝的小姪女也跟來了

只顧著和乾草堆裡的蚱蜢玩

小姪女卻玩起相機 按了百餘張

 

 

 

好想躺在這樣的天空下 凝望天空的雲

這和在擎天崗山上的雲絕對不同

如果不是媽阻擋 我的身上一定沾上乾草

就連打著赤腳 媽也要哎呀叫

 就在這樣的田野裡 玩了好久好久

每一朵小花 每一隻蟲子  都吸引著我的目光

 

 

 

 

 

捨不得放下每一分鐘貪玩的慾望

這時候的我 只是個小孩 

開始想著

那個誰呀誰 你是不是忘了 

乾掉的稻草香氣有多濃烈

客居他鄉的人吶

又有多少歲月 不曾聞過飽實稻穗的香味

 

凝 2


 

葫蘆埤的風輕柳斜

幾度夕陽照

故作慵懶  或坐或臥青草地

可以這樣的凝望 多麼幸福

太陽漸漸西落 不過也只是一聲告訴

朋友從四面八方而聚

真的很幸福

 

這一天 好懶散 好精彩 好簡單

吃到我想念的蓮子冰 見到思念的朋友

謝謝穎百忙之中的牽掛 相知相許的情緣

謝謝育麟的義氣 

雖然平日裡總忙得不知所以

還有建雄哥和珍

很難對你們說心中的感觸

總是感動地接受你們的安排和接送情

只要能一起 就是一種感動

是不是

 

當凝視著那抹斜陽 

那賣力的抗癌歌手唱起了碎心戀

我走到他身邊

給了他一份掌聲 和微小的心意

靜靜地 隨著他的吉他

唱過了外婆的澎湖灣

唱過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歌曲

隨著徐徐的晚風  給他最後的一個掌聲

加油喔 朋友

 


 

 

 

只是那樣地疼

始終匆匆

由著你來 再由著你走

任著淚滑落在唇齒之間

心沒來由地糾結

混沌未清

遠遠地 那一抹紅

只剩下還殘喘的一縷倦

飛鳥老想著 要歸

我還想著 還否能攜手共渡斜陽

點點燈火漸起

送你走後的心 難以平靜

坐上圍牆 讓風徐徐地吹上

貪戀這片田園暮色的紅暈

若隱若現的蛙鳴聲中

小姪女稚嫩的聲響起

姑姑來吃飯喲

 

 

 

 

FOR Mister Chen


 

 

他的耳朵只是重了些

只要你不棄嫌  

靠近他的身邊 用手緊握著他  就會發現

那因歲月留下痕跡而皺起的手

有些微的冰冷

大聲一點 別厭倦  他只是病了 

明天就可以照樣大聲罵人

罵得讓人膽顫心驚

有時候想想 那也是一種幸福

身邊還能有一位這樣的長者可以罵人

 

他不過是記憶差了點 至少還記得從前

我的老爸爸也是一樣

只記得許多從前的老故事

每一回都聽個一百遍 也會裝作不厭倦

當他提起英勇的從前

請不要在一旁冷笑

當他說著年輕時候 女朋友多愛他

請不要用言語揶揄他

當他默默無言 不代表你可以全權作主

不必尊重他

他只是你年邁的爸爸

 

當我在聆聽著他說

多年後遇上年輕時的女朋友

眼裡的愛戀與落寞

當我可以聽著他說著那年二二八

他的老爸帶著他們全家 坐上牛車逃亡

從高雄到台南的夜裡

躺在牛車上看見的月亮 有多麼的亮

他想要的 不過是有個聆聽的人

聽他說說過往

為什麼我能 你不能 你是他的孩子呀

 

雖然他的記憶差了些

但他仍在努力  毫不停歇

只是常常會問  我的什麼東西放在哪兒呀

反覆的說著也許很煩  但他也不知所然

等會兒還是仍然會再問一遍 

怎麼就不能安和地 再給一次回應

 

 無論幾歲 

他仍不放心孩子  這是每個父母的心

而羽翼已豐 

就像那將飛出窩巢的鳥兒

也許鳥巢太高  誰也看不見嗷嗷待哺的幼鳥

保護得太好  而今卻受盡冷嘲

而他只是太老  只想要一點點的關懷和微笑

還想要一點點溫馨和親情 

很簡單地  怎麼就得不到

就聽聽他的聲音吧

而有一天

你也會和他一樣

慢慢地變老

 

~ FOR Mister Chen  ~

 

 

 

憤怒


 

想想那一天

姑姑興奮地說 有新的鳥兒來築巢

直立式的鳥巢 在大花黃蟬的枝葉中搖擺著

很美 也很擔心是否搭得不穩

 

 

 

每天的每天的每天

彷彿成了一種習慣 回來時 總要去瞧瞧望望

從築巢到生下三顆花花蛋

仔細地觀察母鳥動態

孵出幼鳥後 母鳥顯得更加敏感

澆花時也隨時防備著 拍打著翅膀 

像是隨時都會有危機一般

 

 

 

通常我們總會趁著母鳥不在時

 爬上陽台偷拍

母鳥總會即時趕回 發出陣陣的嘶叫

母愛的偉大 在啁啾聲中一覽無遺

天空中 母燕在教小燕飛行

忽上忽下地 盤旋飛舞 怪驚人地

 

 

 

那天颱風將臨 鳥巢在狂風中搖曳著

總擔心鳥兒會晃出鳥巢 母鳥始終守著牠的雛鳥

手一靠進 馬上就會作勢啄人

強烈的母愛 在風中更顯偉大

拍到的雛鳥三隻 照片中一隻小鳥似乎奄奄一息

物競天擇 自有一定的定律

過不久 那剩下的鳥兒 羽翼也將豐厚

小雛鳥 也將展翅飛翔吧

這天 姑還拍到牠們躍出鳥巢散步

那可愛的模樣 真是令人忍不住笑起

 

 

影片中還見到鳥媽媽

不知從哪叼來肥滋滋的蟲子

小鳥兒張大了嘴巴 等著媽媽餵食

那感動的畫面 還一直在腦海裡盤旋著

今晨 姑卻打來電話 鳥兒已被全毀

她正在陽台澆灌著心愛的蘭花

樓上人家不知是否氣鳥兒太吵

從樓上扔東西砸向鳥巢正中

只見到一隻小鳥兩腳朝上抽慉著

努力想救牠卻救不了

那猛然的撞擊  另一隻早已不知摔到何處

 

 

 

可憐的鳥媽媽依舊叼來蟲子 盤旋不去

一上午的吱吱聲響 是鳥媽媽的哀慟

也是對人類最大的抗議

 

 

本篇文將po上本人其他寫字天地,表達心中對樓上鄰居的憤怒…

 

如果真的不要~


 

 很努力的學習 窮盡一切可能

用最有限的時間 搜括資源 再努力消化

遇挫折時 不會有人為你解難

跨不過時

一個人杵在黑夜的街頭 慢慢思索

 

 

連哭的權利 都不能有

我不過只是想累了 有個溫暖靠靠 都得被剝奪

耳朵裡盤旋著的是客戶的要求

只要給我我要的

只要給我我要的

只要給我我要的

不斷地承受苛求

忍受得住考驗 才能有美麗的成績

嘴裡想冒出的辯解 得硬生生吞回

客戶要的不是理由 是把完美的東西給我

 

 

當那些個老前輩嘴裡痛恨地罵起著…

媽的~內行ㄝ乎讀冊ㄝ管…

還得安撫著前輩說 要用愛心對待你手中的美

想像著你手中的是個美麗女人的胴體

得專心一意溫柔地待她  愛她 

終於前輩們笑了

 

 

這兩三年來  磨去尖銳的稜角

至少 周遭這些人看得見我的努力和執著

對於未來

始終循規蹈矩 還抱著一股對天地的虔誠

吸收相關的專業知識 無法透徹 也無法進修

只能默默地自己摸索 彷彿是趕鴨子上陣般

傻傻地上了未知的戰場 

打不死的蟑螂般 仍然還活著

只是滿身的傷

完全不會有閒暇療傷 

只能努力塞給自己目標 再繼續完成

從一個什麼也不懂的人 到現在

不能說那不是一種成長

 

 

無法接受激將的理論  需要的是理性的建議

好害怕衝動這樣的東西 

彷彿隨時都會有事要發生的疑慮

所有的賭 我都不懂

但人生不就是一場最大的賭局

衝動時可以大起大落  但實在輸不得

小輸或小贏都可以是一種激勵

 

 

當街燈亮起 一天又將落幕 

踩著自己的影子的時候 是一種孤單

那將不再是抱怨 

只是偶然對自己沒來由的疼惜

只是一下子  再也不會有 

只是想 跟自己說說就好

真的就好